2005/05/30 | 流 影——Silencing the Self 【8】
类别(知音) | 评论(0) | 阅读(60) | 发表于 20:06
第七章 逃离——未在《现代汉语词典》发现此词。附：逃跑——为躲避不利于自己的环境或事物而离开。《现

代汉语词典》，P1231。

“这怎么可以？！你刚刚脱离危险期，现在还需要治疗和观察。”他几乎要喊出来。
“我不管……”她依然苍白的脸上满是倔强，“我要出院，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Dorothea！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我在这里，和死人又有什么分别！我不想待在这里。”她喘着粗气。
“就算你想出院，那也要等你恢复了，再办理手续啊。”他看着她，有一点愤怒，有一点无奈。
“我怕我要是再待下去，就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你！”他高高举起右手，想要给那个任性的小丫头一巴掌好让她清醒一点。
她没有要躲闪的意思，梗着脖子，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僵持了几秒之后，他放下了举起的右手。
“为什么……”他叹了口气，“为什么你从不愿意听我一句话呢……”
“Craig,我……”她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
他摆摆手，示意她不用说了。
“这样吧。”他站起身，走向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我回去后会在最近安排一次全面检查。如果你没有

什么大问题，只是需要休息和恢复，我就为你办理出院手续。”
说到这里，他转过身，冲着她微微一笑：“可以吗？”
“……嗯……”她终于安静下来，点点头。
“我知道这里的滋味不好受，可是，还是要忍一下。要知道，你是病人，而且不是一般的‘病’啊。”
“……我知道了。”她安静地躺在床上，目光温驯。
“先委屈你一下了。我很快会办妥的。”他的眼光中满是温柔。
“嗯。”她再次点点头。
他抬起手看了看腕表：“不好意思，我今天还要去一趟‘奶油’那里。不能多陪你了。”
“那你先去吧，不要耽误了工作。”她将身上的被子向上拉了拉。
“那我走了。多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了。嗯？”他拉开了病房的门。
“放心吧。”她向他挥挥手，躺好，拉好被子，闭起了眼睛。
“喀”——
他放心地关上门，向电梯走去。

此时，躺在床上的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伸出手，按下了呼叫装置。不一会儿，来了一位护士。
“Miss Summer，请问您有什么事么？”
“是这样。”她虚弱地笑笑，“我想给我的朋友打个电话，可以么？”
“您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可不可以由我们代劳？”护士很温柔地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的表情显得有些赧然，“我觉得就这么在医院待着有点无聊……我想让我的朋友送

一点书给我。她不知道我住院的事，也就一直没来看我。我已经很久没见她了。”
“但是以您目前的情况不适合长时间思考……”护士流露出为难的表情。
“不会很麻烦的。我只是想让她送一点杂志而已，还有就是顺便看看她。我们是在一起租房子的，又是很多

年的大学同学……”她一脸的急切，似乎生怕护士再次拒绝她。
“是这样啊。”护士一笑，“我向护士长报告一下。应该没问题的。”
“那就谢谢了。”她很努力地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那位护士回来了，手里拿着她住院前随身带着的移动电话。
“护士长说让您的朋友过来没有问题，只是不能待很久，也不能带过多东西。”护士一笑，“这是您入院时

随身的电话，已经经过严格消毒了。放心吧。”
“谢谢。”她很认真地说。
“您真是太客气了。那我就不打扰了。您打完电话请叫我，我们会帮您把东西保管好的。”护士说完就离开

了。
她笑着看着护士离开。
当门关上的时候，她向四周扫视了一下。
在病房天花板的角落里，有一台监视仪。
她的目光没有多做停留，便拿起电话快速地按下几个键。很快，电话接通了。
“喂？是我啊，Dorothea。”她用很平和的声音说，只是，用的是中文，“我现在在St. Edinburgh医院…

…没什么大事啊，只是拉肚子，但是要求留观什么的……可能他们害怕我是金黄色葡萄球菌感染吧……嘻嘻，是

这样，想请你帮个忙……可以从我宿舍帮我拿几本杂志么？……无所谓的，确实无聊啊……还有，再帮我取一套

衣服……风衣比较好……是啊，进医院时的衣服回去的时候是肯定不能穿了……嗯……我的信用卡在书桌左边的

抽屉还有一张……我相信你的嘛！其实里面就五十几磅了，就是想出院后买一点东西带回去，刚好在市区，不用

跑了……嗯，就这些。可以吗？……真是谢谢你呢。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嗯，好的，再见。”
挂了电话，她轻轻笑了笑。
她再次伸手按下呼叫装置：“护士吗？电话讲完了，请你来取一下我的东西。谢谢。”
做完这一切，她很放松地躺在病床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铃”——
正在办公室里看刚刚递交上来的试验报告的Mayer拿起了电话。
“Dorothea？她不是还在医院观察么？……什么？失踪了？！”
Mayer手中的几页复印纸滑落到地上。
“……好的，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们。”
他无法相信。四天前他还去医院看过她，她还向他保证会乖乖地待在医院。前天他去看她，告诉她全面检查

已经安排妥当，她还是一脸兴奋。而今天，他却被告知她失踪了……
真的是失踪么？
不是Mr. Dual的安排？
他摇摇头。
如果Dual真想这样，他早就下手了；也不会有人这么快通知他。
那她又是怎么了？
有人想伤害她？
还是……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她逃出了医院……
她怎么可以这样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而且，她也很快可以“正常”出院了啊……
如果是她自己跑出了医院，她会去哪里？
Mayer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报警——那样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会利用自己的网线来找到她。
这样，她的安全更加没有保证。
她究竟会去哪儿？
现在的她在哪里？
她现在还安全吗？
“为什么……”他仰起头，眼神空洞，“为什么你从不愿意听我一句话呢……”

艾尔利森化生防卫实验室的023号楼。IV-LP-4（Immunological Virology-Laboratory Protection-4）四号

免疫病毒学及实验室防护研究室。
实验室中的Mayer心神不宁。他现在惦记的不是手边感染有致命病毒的样本，而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她。
一旁的Justin Barnes发现了Mayer的异样。他放下手中的柳叶刀，转向Mayer。
“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早饭吃坏肚子了？”Justin笑着看着Mayer。
“没、没什么……”Mayer摇摇头，想振作一下。可是他发觉自己想的还是她失踪的事。
Justin很诡秘地一笑：“我知道是什么让我们的Mayer大人心神不宁的——Dorothea Summer，是吧？”
Mayer惊讶地望着他，险些碰翻手边的样本试剂瓶。
“不要这样嘛。”Justin看到Mayer放大的瞳孔哈哈一笑，“我可不是什么巫师会读心术，你不必对我这副

表情。”
Mayer放下手中的东西想问些什么。但是他停住了。他想起这间屋子里有什么样的监控设备。他不想让自己

和Justin冒没有必要的险。
“工作时间不说这些。”Mayer向Justin使了个眼色，“今天我做完这些就没事了，不介意的话喝一杯？”
“那我也就不客气了。”Justin笑着。

接下来的时间里Mayer终于可以安心工作了。很快，一个小小的菌落培养基本做完了，要知道结果，还需要

等3到5天。
“行了。”Justin换上自己轻便的衣服，很惬意地说。出了消毒间，在更衣室中的两个人终于可以放松一下

了。
“现在我们去哪里？”Justin看着整理衣摆的Mayer。
“到镇子上的小馆子解决一下吧。”Mayer看着Justin，一笑。
听了这话，Justin立刻显出瞧不起的样子：“喂，看在我能听您说句肺腑之言的份上，您就请我到镇子上的

小馆子解决一下？太小气了吧……”
“你说。”Mayer知道他就是个老没正经的人。
“唔……”Justin显出一副搜肠刮肚认真思考的样子。突然他抬起头，很严肃的说：“还就是那样解决一下

吧。”他笑笑，“我就是吃炸鱼薯条的命。”
Mayer拍了一下Justin满是卷发的脑袋。
两个人驱车来到离实验室不远的镇子上，走进一家常去的小馆子。两个人很随便的点了一点东西，就开始了

正题。
“我能理解你为什么听到我说出Summer的名字时那么激动。其实，我是不应该知道的。但是，蛇有蛇道啊。

”Justin喝着刚刚端上来的“血腥玛丽”。
“可以说一下吗？”Mayer手中是一杯普通的苏打水，但是他没打算喝。
“还记得Doris Tong吧？”Justin看着Mayer，“给Dorothea注射的疫苗，也有我的一点贡献。”
“Doris？”Mayer听到了一个意外的词。
“是的。”Justin笑笑，“Doris所在的生物科技制剂研究所和我们ELCBD可是有很多合作项目的，这个想必

你也知道。当初Doris被迫放弃的疫苗——也就是后来用在Dorothea身上的疫苗——就是和我们合作的。”
“放弃？”Mayer再次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因为二期毒理测试一项动物试验指标不合格，被认为没有开发前景而强制停止。”Justin摇摇头，“你知

道，这样的事，很多。”
“那为什么最后又会给Dorothea注射呢？”这是目前Mayer比较感兴趣的问题。
“那种疫苗其实就是为‘那个’准备的，的确是为了防护目的。想法是很好，但是难度也可想而知。Doris

所在的小组做了很久，但是一直不能通过动物毒理测试，最终搁浅。”Justin将“血腥玛丽”一饮而尽，“直到

Dorothea出事前，疫苗的计划一直没有人再提起。样品与实验报告也封存起来。然而……怎么说呢？Dorothea出

事是整个计划的转机。Doris向上面提出申请，要求在自己的妹妹身上完成疫苗计划，并且立下了军令状。我协

助她从库里取出封存的疫苗样品和阶段测试报告，在一周不到的时间内重新整理的资料，并且对Dorothea注射了

对成年恒河猴有效的计量强。Doris走之后，疫苗的后期研发与对Dorothea的观察就由我暂时接管。现在看来

Doris没有白冒险。”
Mayer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故事。一直以来，他总是觉得Doris给Dorothea疫苗只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考

虑。
“我还以为上面会把Dorothea的事情最终以意外感染或是金黄色葡萄球菌毒素中毒掩盖下来，直接牺牲掉

Dorothea。”Mayer说出了自己一直的担心。
“呵。”Justin眉毛一扬，“你说的没错，这正是上面办事的风格。不过这一次，应该是有特别的用意才留

下Dorothea，并且加以治疗的吧。”
这时，侍者端上两个人点的正餐。
突然，Mayer回想起来自己今天郁闷的真正原因——Dorothea失踪了。
“只是，Doris的疫苗的效力太好了。”Mayer望着Justin迷惑的脸一声苦笑，“Dorothea失踪了。”
“啊？”Justin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怎么回事？她不是应该还在留观期吗？昨天还好好的呆在医院…

…”
“今天早上我才得到的消息，Dorothea今早失踪。”Mayer将手中的苏打水一饮而尽“看来你这个项目负责

人当得很失职。”
“怎么会有这种事……”Justin紧紧握着杯子。
“谁知道呢？”Mayer依然是一脸苦笑，“搞不好她去找她的姐姐了。”
“Dorothea要一个人跑到中国？！”
“我想不会。”Mayer肯定地说，“她一直不相信她姐姐去中国的事，我想她应该不会离开英国。她应该只

是在这里求证。”
“应该、不、希望是这样。”苦笑已经传染到了Justin的脸上。
Mayer拿起刀叉：“还是先吃饱自己再想那个麻烦的小东西吧。”

夜晚街头的电话亭中，一个穿着长风衣的女人低声说着什么。
“Justin，我需要你的帮助……你现在在哪里？……我可以过去吗？……好，谢谢。我很快就到。一会儿见

。”
那个女人挂了电话，走出电话亭，拦下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出租车停在一幢民宅前，刚才在电话亭中的那个女人下了车。
她整了整衣服，走到门廊下，按响了门铃。
“来了！”
屋里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喀喇”——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年逾三十的白种男人，形容有些随意。
“你来了！”开门的男人对来者流露出快乐的笑容，“快进来吧。”
那个女人进门后，随手将门关上。
“你不是应该还在医院留观么？”刚才开门的男人接过那个女人的风衣，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她惊讶地看着他，同时有些警惕。
“Dorothea！”那个男人哈哈一笑，“我要是没有这点本事，你也不会来找我啊！”

“你不必那么紧张。你姐姐给你注射的疫苗也有我一份功劳哦！”Justin为她倒了一杯红茶，“也许是你姐

姐预料到你会跑出来，她走之前要我‘可能’的话要好好照顾你。”
“我的姐姐呢？她有没有危险？！”尽管她很渴，但是她顾不得喝水，急着问道。
看到她着急的样子，Justin笑出了声：“难道会有人把她送到中情局不成？看把你急得。”他将红茶递到她

的手里，“先喝口水嘛，急什么。”
她看了看红茶，又看了看他，接过茶勉强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她又急着问：“我姐姐在哪里啊？她有没有

出事？你快告诉我啊！”
“呼……”Justin吁了口气，看着她，笑着摇摇头，“你这么性急，怎么会进入测试中心的啊……”感觉到

她可以杀死人的目光后，他轻轻一笑，“好好好，我这就告诉你。你问什么，我回答什么，保证一字不假，行么

？Summer大人？”
“告诉我，我的姐姐在哪里？”她很严肃地看着他。
“中国，你的、也是她的祖国。”Justin收敛了笑容，以比较正经的表情面对她的询问。
“她去中国访问吗？”她皱皱眉。
“你的消息还是蛮灵通的嘛。”他微微一笑，“你也知道，你姐姐所在的艾尔利森生物科技制剂研究所是

ELCBD【艾尔利森化生防卫实验室（Ellison Laboratories for Chemical and Biological Defense） 的缩写】

的下属研究所——我能和你姐姐共事就是最好的证明，同时，制剂研究所又和一所本地大学有着密切的往来，所

以某些时候也会以‘与大学相关研究所’的身份出现。这一次，你姐姐和她的四名同事是以交流学者的身份被派

往中国的一所说是‘兄弟学校’的大学，要那里作为期三个月的访问。”
Justin将她面前的茶杯续满：“她现在哪里有什么危险？要说起来，倒是在中国更安全呢！”
“哦……这么说是真的了……”她握着茶杯，手指轻轻在杯沿滑动。
“你呀！没事不要胡思乱想，让人为你操心！”Justin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前额。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端起茶杯慢慢喝着。
“经过交给应该知道的人，我只是问问原因——怎么从医院跑出来了？Summer大人？那里的伙食不合胃口吗

？”Justin喝着茶问道。
“那里压抑死了，又那么无聊，还要任人摆布……简直是人间地狱！”她不耐烦地摆摆手。
“但是，那里可以救命。”Justin很认真地看着她，“你自己应该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吧？如果你不想你自

己还有和你亲近的人碰到麻烦，也不想让与你关系亲密的人有麻烦，我觉得，你还是回到人间地狱好一点。”
她皱了皱眉。
“我知道那不好受。”Justin又呷了一口茶，“但是，你也知道自己是感染了什么病毒吧？你在相对的严格

监控下还能安然无恙跑出来，就是万幸了。如果你们的Mr. Dual想动任何手脚，我们谁都不好过。”
“你会怕Dual？”她一脸不相信，“你可是ELCBD的研究员，不是我们那个‘奶油’里的小动物。”
淡淡一笑，Justin很认真地对她说：“如果Dual没有这点本事，他就不会是你们的头儿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回到医院里继续当乖宝宝？”她看着Justin。
“委屈你咯！”他又为她续满茶杯，“不过，这是最好、也是唯一的办法。”
她的眼睛向上翻了翻。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Justin看着她，“今天就在我这里过夜吧。”看到她有些防备的眼神，他笑了，“

放心，我家里的房间多的是，你没机会和我挤的。”
Justin放下茶壶，给自己的茶杯里加了一块方糖： “明天一早，你从我这里找一点书——需要的话我可以

陪你上街去买，然后独自回到医院，就说你无聊回家看看有没有可看的书。记住，样子要无辜一点。”
“这个就不用你教了。”她端起茶杯，凑到嘴边。
“是啊，这个当然不应该我教呢。”Justin将红茶一饮而尽，“我这就为你收拾一间可以睡人的房间。”
“谢谢。”她很认真地说。
“谢什么？”他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了，“谁让我是你姐姐的朋友呢？”

第二天清早。
“那我走了。”她走到门口，向Justin告别。
“路上要当心。”Justin向她挥挥手。
她拦下一辆出租车，很快就到了医院门口。
她刚进医院大门，就被一群医生、护士围住了。
很快，她被送到ICU病房主任的办公室。
“Summer小姐，您还在留观期，怎么能擅自离开医院呢？”那个主任十分严肃，“您要知道，您这样的行为

是对您自己极为不负责任的表现！”
“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她低下头，浅浅一笑。
“您要为自己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反省啊。”看到她虚弱、并且有些委屈的表情，本来心急火燎、怒气冲天

的主任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我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可是，我真的没有住过这么久的医院，我每天只能躺着，偶尔看看电视，什

么都不能做，真的是……所以我才会想回家取点杂志，好作为消遣。我真的不是有意要为难大家……”说着，她

的眼里有了泪光。
看到她要哭了的样子，主任一下慌了手脚：“其实，我们也并不是要谴责您什么。只是……我们也有规定，

我们也要为每一位病人负责。希望您以后能多多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不要只是意气用事。如果您需要杂志，完全

可以由我们的护士代劳去买。”
“谢谢。让你们费心了。”她低声说道，“医生，我可以回到自己的病房了吗？”
“当然。”主任连忙站起身，“我送您过去。”
将她送进病房后，又进行了一系列例行检查，主任才放心离去。
临出门时，那位主任突然转过头来，看着躺在床上的拿起杂志的她，说：“我只是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可

以独立行走了。”
“这是医院治疗得好啊！”她温驯地笑着。

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看着昨天带回来的杂志。
“笃笃笃”有人敲门。
吃药的时间到了？
“请进！”她没打算放下杂志，随口应了一声。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皱了皱眉。
不必看也知道，又是那个讨人嫌的人……
“你好。”她出于礼貌打了招呼。
“你好。”Le Bel走近她的病床，“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我的病还没有痊愈，怎么能不回来呢？”她依然看着杂志，没有理会进来的人。
“看您今天的气色，似乎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呢！”Le Bel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
“谢谢。不过我现在还在留观期，估计很久才能出院呢。”她将杂志翻过一页，“您也知道，我的病，是很

麻烦的。”
“是啊、是啊！”Le Bel随声附和，“等您出院了，世上就又多了一项医学奇迹呢。”
“真是呢。”她笑了笑，又翻过一页。
“请问，”Le Bel淡淡地笑了一下，似乎是想缓和气氛，“您前天到哪里去了呢？”
“我吗？”她依然将目光锁定在杂志上，“回家了啊。”
“回家？”Le Bel眯起眼睛。
“当然不是我在伦敦的家了。”她将杂志翻页，“是回去我自己的公寓。”
“哦？”Le Bel打量了她几眼，“你回公寓做什么呢？”
“这个啊。”她扬了扬手中的杂志，随后继续看了起来，“医院太无聊了，回家找点有意思又不会很麻烦的

事情做做。”
“只是这样？”
“还能怎样？”她放下杂志，用困惑的目光看着Le Bel。
“比如……”
“比如？”她的表情更加困惑了。
Le Bel一笑：“去津巴布韦什么的。”
她一听，也笑了：“Mr. Le Bel，我半路从医院跑出去，怎么会有那么多钱买机票啊。”
“那倒也是。”Le Bel似乎想掩饰刚才的多心，笑得有些尴尬，“那你没想去科学园找你姐姐？”
“我的证件还由医院保管着啊！没有通行证我怎么进得去？”她用很无害的表情笑着，“真不知道他们会不

会在我走的时候告诉我，我的证件、现金统统不见了呢！”
“听说，你在离开医院前有人来看过你？”Le Bel收敛了笑容。
“是啊，和我合租公寓的女孩，我的大学同学。”她扁扁嘴，“让她给我送点杂志，谁知道杂志没见到倒是

给我拿了件衣服说是怕我出院时没的穿要穿病号装。没办法，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是吗？哈哈……”Le Bel很不自然地笑笑，“居然会有这么笨的人啊。”
她很不满地撇撇嘴。
什么嘛，根本没听出人家在用毛主席的名言嘛！
也是。英文版的毛主席语录老外是理解不了其中的精髓的。
“不好意思了，Mr. Le Bel，”她轻轻一笑，拿起了杂志，“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看书了。”
“好好。”那人倒还算识趣，“那我就先告辞了。”
“嗯，再见。”她又将目光放在了杂志上，没再去看他。
“哦，还有。”
“嗯？”她放下杂志，看着已经一手拉开房门的Le Bel。
那人流露出一丝狡猾的神情：“Mr. Dual说他最近想见见你。我想，还是让你早知道，有所准备的好。”
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惶惑，旋即一笑：“好的。代我向他问好。”
“嗯。再见。”
“喀”——门关上了。

大约是晚上七点。她躺在病床上吃过索然无味的流质晚饭，继续看她的杂志。
杂志真是个好东西。只是可惜，应该在Justin那里好好吃一顿再回来……
她不禁笑出了声。
“笃笃笃”——
又要吃药了？
时间不对啊……
难道又是Le Bel？
“请进！”她放下了手中的杂志。
进来的不是送药的护士，也不是嬉皮笑脸的Le Bel，而是阴着脸的他。
“你好。”她礼貌地说。
他随手关上了门，缓慢地走近她的病床边，就在靠近床沿的时候，他轻轻一转，向窗边走去。
之后是沉默。
她很想忽略他低头去看杂志，但是今天她没能。她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一声不吭。
她很想说些什么，以打破这足以使人窒息气氛。可是，她的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口。
就这样沉默着。
“谢谢你来看我啊……”
最终，她忍受不了这样沉闷的空气，先开了口。
他没有做声。
“还在生我的气吗？”她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哈……”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应该是我谢谢你吧？
谢谢你还能回来。”
她沉默。
“我没有任何能责怪你的理由。”他说出了一句相当委婉的话，“尽管我不知道你去找了谁，但是我可以确

定你是为了什么跑掉的。”
“你回来了，我很高兴。”他将一束美丽的白百合举到她的面前。
“卡萨布兰卡？”她这才发现他进门时是拿着一束花的。
他将花放在门边的架子上。
“谢谢。”她看着那一束花，有些出神。
“相信我说的了？”他看着她，问。
“嗯？”她一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问这么无厘头的话。
“你姐姐确实是去中国访问了啊。”
“啊……嗯。”她偏过头，看着那束花儿。
“不过，你能回来，确实让我大吃一惊。”他轻轻笑笑，“以你的脾气，可以在这里忍这么久，很是了不起

了。”
“因为大部分时间是昏迷着的啊。”她瞥了他一眼。
他听到这里，笑了。
“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他看着她的眼睛。
“请讲。”她已经预感到他的问题。
“你卧床这么久而且有轻度的肌肉萎缩，竟然可以起身出逃，难道你是超人？”他至今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

。
“这个啊……”她笑了，指了指他身后放着卡萨布兰卡的架子，“秘密就在那里。”
他皱着眉头仔细盯着那个“架子”，突然，他意识到那是放了一块板子的“什么东西”。
“再有六天，就可以做全面检查来决定你是不是可以出院了。最近一定不要再乱跑了。”他转过身小心地叮

嘱她。
“你不觉得我仅凭那安然无恙地跑了一个晚上，就已经可以出院了么？”她有些挑衅地看着他。
他一笑：“有些制度，不是良好表现就可以跳过的。”
她翻了翻白眼。
“不打搅你了，乖乖看书吧，别辜负了好不容易带回来的书。”他冲她一笑，转身向门口走去。
“哎……”她突然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他转过头。
“下次再来的时候，带几本《时代》可以吗？”她一脸认真地对他说。
“没问题。”他点头，走出门去。

是他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我无法理解。
他这样保护我，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怕人说自己带不好一个研究实习生么？
也许现在我应该想的不是他，而是Dual。
那个如影子般无处不在的人……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
我也不知道见过他之后我存活下来的几率有多高……
他，远比那些病毒难预料得多，同时，也更加狠毒。
等着我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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