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影——Silencing the Self 【7】 - 达人(san)

2005/05/29 | 流影——Silencing the Self 【7】
类别(知音) | 评论(0) | 阅读(55) | 发表于 19:13: 第六章拒绝——不接受（请求，意见或赠礼等）。《现代汉语词典》，P684。

看着手中的化验报告，林瑞阳的脸色很不好。
难道还是在同一处出了问题吗？
“吱呀——”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了。
片刻的寂静。
“怎么，结果有问题吗？”
林瑞阳不必回头也已经判断出是谁。
“嗯……与预期结果相差很大。”
“需要帮忙吗？”
来人已经站在阳的身边，阳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的确是佟芷萱。
“我们也有相似的试验，结果都会有一定的出入。我想，你也许需要再做一次动物试验。”佟芷萱说得很认

真。
“在数据不稳定的时候坚持反复进行动物试验，是违反规程的。”林瑞阳没想到芷萱的建议会这么大胆。
芷萱耸耸肩：“数据不稳定时不去做试验以求证实是哪方面失误，难道要在纸上演算病人会出现哪一类型的

过敏反应来用药吗？总之建议我给了，采不采纳是你的事。”她转身走向旁边一排标注有“无污染”的牌子的豚

鼠笼，“机器分析的数据与实际生物的接受能力是会有出入的。”
阳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看着手中让人有些恼火的数据，心里却在反复想着芷萱刚刚的话。
他突然想再做一次动物试验——不用恒河猴，用豚鼠就好。他只是想知道自己的两个月在忙些什么，也想知

道这个佟芷萱的话是否准确。
只是几只豚鼠……没问题的……
佟芷萱看了看手表：“时间快到了，我先去实验室了。”转身离开了准备室。
林瑞阳想起了自己剩下的疫苗样品。
还够做一组测试。
他下定决心了似的拿起桌上的办公电话，拨下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喂，是分析室吗？我是小

林啊。下个星期我要再测一组，可以帮忙准备一下吗？……还是那个项目啊。……那就下午一来我就过去……好

、好……那就先谢谢你们了……好，再见。”
放下听筒，林瑞阳突然觉得一阵轻松。

“这是真的？真是周一那组的数据？”
林瑞阳拿着刚刚出来的数据激动不已。
“你们真厉害啊！才四个月就能把疫苗的检测结果还有改动意见交上去，还通过了二期测试。”分析室的工

作人员很羡慕得看着一脸激动的林瑞阳。
上面种种结果表明他们负责测试的改进型疫苗“五号”已经达到了预期的目标，可以进行下一步测试了。如

果顺利，应该距离临床试验只有半年时间。
“哎，还不能这么早下定论。”林瑞阳此时不忘谦虚，“我们还要再进行一轮动物测试，才能交报告上去呢

。到时候，可能又要麻烦你们了呢。”
“分内工作嘛，客气什么。”那人一笑，“奖金下来别忘了哥们就行！”
“那是、那是。”林瑞阳满口应承笑着离开了分析室。

回到自己的准备室，林瑞阳推开门，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佟芷萱正在用一片碎饼干逗弄几只试验用的豚

鼠。
“你来得真早。”林瑞阳很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佟芷萱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友好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手中的饼干屑掉了下去，被一只眼疾手快的豚鼠当了

早点。
“啊，你好。”佟芷萱很快平静下来，转身向林瑞阳问好。
阳觉得自己的问候唐突了，耸肩笑了笑。
“我真得谢谢你。”
“怎么？谢？”佟芷萱一脸莫名的诧异，旋即笑了，“有什么事值得你这么郑重其事地谢我？”
“我用豚鼠重新做了毒理测试，发觉上次是数据分析失误。”
听罢，佟芷萱轻轻倚在了一旁的试验台边。她轻轻笑着，似乎那是她早已知晓的答案。
“怎么感谢我？”佟芷萱看着林瑞阳。
“这样吧，我请你喝杯咖啡，再吃顿晚餐，怎么样？”林瑞阳笑着。
“林研究员，不要这么俗气嘛。”佟芷萱看了一眼身边的豚鼠笼，“不能让人说我们中国人只会‘吃’这一

途啊。”
“那你想我怎么谢你？佟博士？”林瑞阳依然保持着刚才的笑容。
芷萱低头一笑：“我的要求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把您做过二期毒理测试的疫苗样品和测试报告给我一份，

可以么？”
“你要这些做什么？”林瑞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怎么说，这里也有我一份功劳吧？”芷萱笑着，好像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此时林瑞阳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兴奋，质疑与警觉写在了他的脸上。

她为什么要这些东西？她想干什么？
我不能。
这是属于“中国”的东西，不能……
不能让英国人得到。
哪怕是华人……
如果他们抢先注册专利，那中国的老百姓就要花自己的银子买自己的血汗钱得来的东西了。
不能……
我不能给她，无论是因为什么。

“没错，我这样要你的研究成果是过分了一点。”佟芷萱转过身靠在桌子一角，“我当然没有那个权力、也

没有那个能力要你给我你的研究成果，但是我有充足的理由：现在有一个人非常需要它……”
“谁？”林瑞阳很奇怪佟芷萱的自信。
“夏子轩。”芷萱看着阳的眼睛，“你还没忘记这个名字吧？”
“子轩？！”

子轩？！
她知道子轩！
而且，听她的意思，她和子轩的关系非同一般！
子轩需要它……
子轩需要我的疫苗？
子轩为什么会需要我的疫苗？
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5年杳无音信的子轩会需要我的二期试验的疫苗？！
这如果不是骗局，就是天方夜谭！

“没错，是夏子轩，离开这里5年的夏子轩。”看到阳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佟芷萱很满意。
“你……认识她？”阳觉得难以置信。
芷萱笑了。
“我们，不只是认识。”她挑衅地看着面部肌肉僵硬的阳，“她可是我唯一的孪生妹妹啊。”
“孪生妹妹？！”阳已经坠入云里雾里。
“是的。我们是孪生姐妹。我比她早出生近一个小时。我们分别取了爸爸妈妈的姓：我和爸爸姓佟，子轩和

妈妈姓夏。但是，我们的名字却是一样——不，是极为相似的，以便让我们记住我们是孪生姐妹。”
佟芷萱将滑到额前的一缕头发整了整，继续说着：
“你一定很惊讶你只见过子轩却没有见过我吧？那是因为爸爸妈妈工作的关系，我们本来是要一同在英国读

大学的，但是因为妹妹更希望在这里读完本科，爸爸妈妈并没有横加阻拦，只是要她一读完本科就到英国一家人

团聚。”
“她在那边读取了帝国理工的Master，而我因为是一直在帝国理工，已经在她来之前一年拿到了Master的学

位，并在她毕业后第二年拿到了Doctor。子轩没有继续读博士——以她的水准，读不读只是名誉上的事情。现在

，她为一家研究所工作。”
说到这里，佟芷萱不禁叹了口气：“但是，她太不小心，感染了不应该感染的东西。”
“这应该是管理失误，还是实验事故呢？”佟芷萱摇摇头。紧接着，她仰起头，紧紧盯着阳的眼睛：“现在

，她正在加护病房，正在死亡线上做着最后的挣扎。而你的疫苗，正好可以救她的命。”
“你的话，我无法相信。为什么在英国的、现在生命垂危的子轩会需要我还在做二期测试的疫苗？”
佟芷萱笑了。
“我是她唯一的孪生姐姐，我当然知道她现在的状况——我没有必要拿自己妹妹的命来和你开玩笑。”
“既然你那么关心她，她又生命垂危，你怎么不在她的身边，还要来中国？”林瑞阳紧紧地盯着芷萱的眼睛

。
“你真的不懂吗？人有时候是无法选择自己的行动的。”佟芷萱叹了口气。
“正如你所知道的，我在英国也是搞疫苗的，自然会知道子轩现在需要什么样的东西来救命。我们其实也做

过这种疫苗，并且也做到了二期测试，也出现了你遇到的问题，而且是在同一处一再出现无法忽略的偏差。当时

，我也建议重新做一次动物试验，但是，没有人听。那时我才加入那个机构不满两年，能进入那个项目已经让很

多人侧目了，再去提没有实际意义的建议，简直是不自量力。我当时已经有了英国国籍，但在那些人眼中，我还

是一个中国人，一个‘红色政权’下来的人。他们的不信任是写在脸上的。当时的我只能看着他们交上提出放弃

的报告，放弃了那个项目。尽管我不甘心，但是，我别无选择。”
“‘科学无国界，而科学家是有国籍的。’这句话在哪里都是有效的吗？”佟芷萱的脸上显出一丝落寞。
“在我离开英国的前一个月，妹妹被发现感染了致命病毒，已经下了病危通知。这时我想起了我们很久以前

放弃了的项目。我强行调出了保存的样品，在相当匆忙的情况下完成了一种疫苗在正常情况下一年内应该完成的

工作，并给子轩注射了对恒河猴有效的计量，并且借助其他药物进行支持性治疗。我别无选择。我知道那种疫苗

不一定能救活我的妹妹，但是我要一搏，因为，这是最后一途。”
看到林瑞阳紧皱的眉头，佟芷萱淡淡一笑：“说这些无关的话，真是的……”
旋即，她仰起头，说：“也许你们只是以为自己做的是实验室用的防疫疫苗吧？其实，那是可以做成拯救被

‘准第四级病毒’袭击者的‘最后武器’的东西。”
“对不起，我还是无法相信你。”林瑞阳回答得很冷淡。
“看着我的脸——”佟芷萱猛地凑到林瑞阳的面前，这一举动让阳有了压迫感，“这还不够吗？”
阳向后退了退，才看清离自己那么近的佟芷萱。
是的，仅仅这张脸，就足够了。

我无法相信，却也无法置疑。
芷萱……子轩……
她们……是孪生姐妹？
她们确实长得很像，像得让我一度以为芷萱就是子轩。
而今天，我终于知道了全部的故事——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傻瓜。
但是……
子轩真的有“生命危险”吗？
她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
可是，子轩……她怎么会感染我现在所做的疫苗的病毒呢？佟芷萱又是怎么知道这个一定能救子轩的命的呢

？
纵使说“宁可信其有”，我怎么可能把疫苗给佟芷萱？毕竟就算我想救子轩，这些还没有完成全部的测试，

若是直接用于临床，太危险了……
疫苗，是可以让身体抵挡致命病毒的武器，也可以是摧毁身体的利剑。
她的理由，我没有理由拒绝；如果我能拒绝，那也仅仅是一句虚弱无力的“这是属于中国人的东西。”
在国家利益、个人道德与国际主义之间，难道没有一条合理的规定可以平衡彼此么？
我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对她造成伤害，但是，我必须这样做，无论是为了子轩，还是我自己。

“对不起。”林瑞阳低声说。
“不可以么？”佟芷萱自嘲似的笑笑，“原谅我的唐突吧。请让我在这里安静地过完我在中国的最后19天。

”
“请便。”林瑞阳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准备室。
“喀”——
门关上了。
准备室里，只有佟芷萱一人看着笼中的豚鼠出神。

晚上，林瑞阳离开了自己的实验室。他正往更衣室走去，突然发觉准备室的灯依然亮着。
走近几步，透过门上的小窗，他看到佟芷萱独自倚在试验台边，望向窗外，似乎依然是早上他离开时的姿势

。

她这么待着有多久了？
她在想着什么？是她远在英国生命垂危的妹妹，还是我的二期疫苗？
兼而有之吧……
子轩在英国还好吗？
她是做什么工作呢？会感染那么可怕的病毒？
难道是在第四级生物安全实验室吗？
她的心愿……也就是如此吧……
她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却不会料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吧……
无论是谁，都不会去想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但是真的遇到的时候，却往往可以接受——他们在选择的时候

，也许潜意识已经做好准备了。
子轩……你可要活着呵。

不知不觉间，林瑞阳已经来到了更衣室门口。
他犹豫了一下，推门走了进去。

原本打算直接回家的阳，突然决定到“雪浓”看看。当车快到“雪浓”时他才想起来，“雪浓”是“朝九晚

五”的非大众咖啡厅，现在早该关门了。但阳还是将方向盘打向“雪浓”的方向。
车停好后，阳发现“雪浓”还在营业。
现在已经10点多了。
阳推门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
裴月黎听到门响本能地喊了一声。等她抬起头才发觉是林瑞阳。
“阳哥哥？”裴月黎离开前台，向阳走去，“怎么？辛凝姐姐没有和你一起吗？”
“唔。”阳含含糊糊地回答，“今天怎么这么晚了还营业啊？”
“啊……”裴月黎笑了，“现在不是环球嘉年华来到这里了嘛，最近生意很好呢。我特意说服辛凝姐姐最近

延迟到0点关门的。”
“到那里玩的人不是应该以拿可乐当水喝的人为主吗？这里，好像与嘉年华并不相称呢。”阳看着近乎客满

的咖啡厅，不解地说。
“话是如此。不过，”裴月黎一笑，“以嘉年华的名义出来的人可不止那些。很多‘准小资’会以嘉年华的

名义出来，随意玩几个项目就来这里了。他们排解压力的方法可不是刺激神经，而是享受生活。”
“说的有理。”阳也笑了，“有没有角落一点的位置？今天我也想一个人享受一下。”
“很遗憾呢，今天角落的位置已经有客人了。”小月流露出习惯性的职业笑容。
“哦？”阳有点失望，“有人了？”
“是啊。”小月笑着，“是忆沙姐姐。”

林瑞阳上了二楼，走向咖啡厅一个不很显眼的位置。那里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和拨弄着咖啡匙、望着玻

璃墙外出神的丘忆沙。
“忆沙？”林瑞阳想尽量不惊动忆沙，但是显然丘忆沙还是被吓到了——她手中的咖啡匙掉进了咖啡杯里。
“啊……”当慌乱的丘忆沙回过神，看清了对面的林瑞阳，她有些苍白的一笑，“是阳啊。”
“嗯。”林瑞阳一欠身坐下了，“怎么？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没什么。”
一位服务生端来一杯咖啡，放到了阳的面前，正当他准备离开时丘忆沙突然叫住了他：
“再来一客大号的香草冰淇淋，还有一杯加冰的苏打水。”
“请您稍等。”服务生很礼貌地离开了。
“外面并不很凉快啊。你穿的这么正式，不热么？”丘忆沙问道。
林瑞阳一低头，不错，一身西装革履，很正式，也很符合这里的气氛——穿着汗衫、短裤、拖鞋进咖啡厅的

，不是傻子，就是少数“海龟”——只是“海龟”们把汗衫叫“T恤”、把拖鞋叫“沙滩鞋”。
“这里有空调啊。”林瑞阳笑笑，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过多讨论的问题。
“嗯。”似乎丘忆沙和他有相同的想法。这个没什么营养的话题就这么结束了。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出神啊？”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阳决定先开口。
忆沙放下手中的咖啡匙，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和你的理由一样。”她轻轻放下杯子，看着林瑞阳，“如果

刚才先到的人是你，你也会有我刚才的表现。”
阳愕然。接着，是另一次沉默。
服务员的脚步声打破的静寂。
“您的大号香草冰淇淋，还有加冰苏打。请慢用。”
忆沙微微点头，算作应答。
“喏。”忆沙将苏打水推到阳的面前，“喝了吧，看你都蛮热的。”
“谢谢。”阳发觉忆沙也是很细心的人。
不，是一贯细心。只是，很少对“人”细心。
阳端过那杯苏打水，轻轻喝了一口。正在这时，忆沙突然开口了：
“我们是朋友吧？”
阳再次愕然。他隐约察觉今天的忆沙和以往不大一样。
“那是当然了。”阳将疑问放在一边，浅浅笑笑。
“那今天我们就相互倾诉一下好了。两个人分享快乐，快乐是两份；两个人分担忧伤，忧伤只有一半。”忆

沙看似轻松地说着严肃的话语。
“两个人一人各给对方一半忧伤，那还是要忧伤一人份么？”阳端起苏打水。
忆沙笑了。
“我先说吧。”忆沙将铲状的冰淇淋匙扔在一边，用细长的咖啡匙舀起一匙冰淇淋，慢慢放入口中。

“我想放弃进入研发部的机会。”忆沙以一种平淡的口吻说着，似乎那是与自己无关的事。
“啊？”阳差一点将嘴里的苏打水喷了出去，他费力地咽下嘴里的东西，好不容易才开口，“为什么啊？你

不是……”
“是的，我是一直很想进去，因为我觉得我就应该在那里。可是……”忆沙欲言又止。
“出了什么事了么？”阳觉得事情有些复杂。
“嗯。”忆沙叹了口气，“还记得那天我给你们说的事情吗？”
“镇静剂的事？”
“没错。”忆沙将另一匙冰淇淋放入口中，“但是，前天有一份内部评价报告，说那是没可能的，不是会有

不良反应，就是触及了军事秘密。”
“怎么会有这种事……”阳觉得不可思议。
“维多利亚女皇的分娩镇痛剂不就是氯仿么？”丘忆沙的脸上流露出嘲讽的笑容。
“这和那有什么关系？”阳有些生气了。
“还是子轩是对的——有些事，在中国，是永远不要指望的。”忆沙突然凄凉地笑笑。
“你在说什么啊……”阳很诧异忆沙为什么会提起子轩。这时，出现在阳眼前的，却是准备室里佟芷萱有些

凄冷的身影。
“不要混淆好吗？”阳说，“这和在中国有什么关系？”
“好不容易分配到这里的任务，就因为是中国，他们才会利用自己的地位随意打压比他们强的人，而丝毫不

顾及一丁点的科学精神！”
看着近乎歇斯底里的忆沙，阳不知该说什么好。
“还记得我的毕业论文么？”忆沙看着阳。
“啊……你是说……”阳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没错。我的学士答辩论文。这次的任务简直就是为我的论文准备的。《论非成瘾类药物大规模生产镇静类

药物的可行性》，这不是天衣无缝又是什么？”忆沙将冰淇淋推到一边，“我把自己的论文整理了一下，又重新

以报告的形式交了上去。可是，你知道那帮人做了什么？他们居然想把‘我’的东西据为己有！那个除了拍马屁

一无是处的副总居然让人找到我要我50万卖给他。他做梦！”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还告诉他要是敢打我的报告的主意就要他好看。”忆沙又取过冰淇淋，挖起一大匙

，狠狠咬了下去，好像在咬那个马屁副总的肉，“可是，没想到方案最终却全部要通过那个马屁精才能递到美国

总部。他扣了我的报告，将其他的交了上去。前天，总部发来消息，没有一个合格，总部决定把项目交给欧洲那

边。我们就这样失去了一个本可以很完美的项目。”
“就因为这个你就不想进研发部了？”阳端起苏打水，呷了一口。
“是不敢了。”忆沙一笑。
“你可不能就这么向那种人低头啊。”阳觉得忆沙应该好好争取自己的利益。
“可是，那个马屁副总负责的就是研发部啊。”忆沙的表情突然变得很苍凉。
“阳，”忆沙慢慢抬起头，“你一直都在大学里，虽然那里也有竞争，有给人穿小鞋的，可是，那毕竟不能

和外面的社会上的去比。我也想像你想的那样拿起自己的报告直接找总裁理论，可是……那是不可能的。我只是

一个营销部的小小OL，总裁怎么会相信我可以做到那些年薪26万的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呢！”
“忆沙……”阳看着忆沙痛苦的样子，想安慰她，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做。
“我最近总是想起子轩。她去了英国，是不会碰上这样的事的，她一定不会的……她是多么明智啊！以她的

能力，一定可以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的……”忆沙有些语无伦次。

我该告诉她吗？
子轩……现在的子轩，并不如你想的那样啊……
她现在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
如果，这是她“想做的事情”，那又算什么呢？
如果想做的事最终带来的只有死亡，达成愿望又有什么意义呢？

“忆沙，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阳突然很想把忆沙摇醒，“子轩她……”
“子轩？子轩怎么了？你知道什么吗？”忆沙诧异地看着阳。
“不……我是说……子轩她现在无论怎么样也不能左右这里的事情。我们还是要正视现实，找到出路啊。”

阳自知失言了，急忙补救。
“出路……我还能有什么出路？”忆沙无可奈何地笑笑，“副总还没有把我踢出公司，那不过是时间问题。

如果欧洲那边拿出的方案没有我的好，他立刻会让我滚蛋然后独占我的成果。我现在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么？”阳像是在问忆沙，又像是在问自己。
忆沙摇摇头，继续吃着自己那份已经开始融化的冰淇淋。
“我希望是我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忆沙面无表情。
“不能一搏么？”阳低声说。
“怎么一搏？”忆沙将眉毛一扬。
阳将身体微微前倾：“你可以亲自把报告交到总裁手上，避开那个副总。如果你们总裁识货的话，他会为你

争取的；要是你们总裁也是个一无是处的马屁精，到时候你直接递上辞呈也算是解脱，不用再受窝囊气啊。”
“可行么？”忆沙看了阳一眼。
“不试试怎么知道？反正是最后一搏，最糟糕的结果不过是你白花了一笔复印费，再就是离开了那个年薪6

万的窝囊岗位。”阳说得自己都觉得可行了。
“嗯……”忆沙若有所思。

“哎，”短暂的沉默之后，忆沙开口了，“不是你也有烦心事么？说说？”
“我？”阳一笑，“和你的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说谎。”忆沙将最后一匙冰淇淋送入嘴巴，“你进来的时候，表情已经出卖你了。”
“哦？是么？”阳笑着低下头。
“是情感问题么？”忆沙推开冰淇淋杯子，取过自己还未喝完的咖啡呷了一口，“现在很流行这个呢。”
“还不至于。”阳有些哭笑不得，“我一贯不赶流行的。”
“那是什么？”忆沙放下咖啡杯。

真的……要说么？
说出来，有什么好处？
可是……

“如果……”阳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有人想要你给他你的科研成果，你会怎么办？”
“我刚才已经说了：他做梦！”忆沙看着阳，似乎在责备阳刚才没有专心听她讲话，“‘我的东西’，谁也

别想拿到。”
“那……要是那个人有充足的理由呢？”阳顿了顿，“比如……救人一命什么的……”
“哦？这倒是新鲜。”忆沙来了兴致，“说说看。”
阳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子轩……她有危险。”
“子轩？！”
忆沙险些打翻手中的咖啡。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阳的眼睛。她的样子，好像下一刻就会看到

阳的鼻子变长似的。
“是的。在英国的子轩她……有生命危险……”阳鼓足勇气，决定告诉忆沙全部的故事。

“你说子轩在英国有一个孪生姐姐。你凭什么断定那个人就是子轩的姐姐？”忆沙一脸的难以置信。
“那张脸……”阳的眼前浮现出佟芷萱那落寞的神情，“仅凭那张脸，就够了。”
“脸…？”忆沙轻轻地皱起眉头。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
“那天在‘雪浓’见到的人……就是子轩的姐姐吧？”
阳惊讶地看着忆沙：“你也看到了？”
“是的，沿着你的眼神，看到的。”
阳这才觉得自己那天的目光的确放肆了。
“就算那个人是子轩的姐姐，你也不必就这么把样品给她啊。”
“可是……”阳也皱起眉头，“子轩有危险……”
“这不是理由！”忆沙看着困惑的阳，很想给他头上浇点凉水好让他清醒一点，“易牙烹了自己的儿子的事

情，你不记得了么？”
“易牙？没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吧……”阳觉得忆沙上纲上线的水平见长。
忆沙摇摇头。
“阳，你真的是在大学里待了太久了……”
“这和那没有关系！我只是想救子轩而已。”阳有些不满忆沙反复强调这句话。
“如果子轩根本没有出事，而她的姐姐只是想利用我们相识的关系来诈取国家科研成果怎么办？就算子轩真

的出事了，有她说得那么严重，你把样品给了她，又有什么用？才做到二期测试，距离临床试验还是遥遥无期，

等她拿回英国，子轩……”忆沙突然停下了。
“阳？”忆沙轻轻地唤了一声。
“嗯？”阳奇怪忆沙为什么突然停下。
“你……还没有忘记对子轩的感情吧？”忆沙看着眉头紧皱的阳。
“……”阳什么也没说。

子轩……芷萱……
感情么？
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感情。
芷萱……子轩……我又该相信哪一个？
为什么我会不知所措呢？

“你！……”忆沙有些生气了。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阳说得很无力。
“那关键又是什么？”忆沙忍住心中的怒气。
“我觉得她确实不像在说谎，而且这样的谎言是没有必要的——她根本不知道我们疫苗是用作什么用途，甚

至一开始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目的我们要开发这样的东西。但是，也许是由于我的疏漏，让她看到了疫苗的有效

成分和作用目标之类的东西。仅仅靠这些东西，凭我们这一行的经验就应该大致知道这种东西能做什么不能做什

么。据她描述，子轩感染的病毒是足以进入第四级生物安全清单的病毒，而我的那页写有有效成分和作用目标纸

上最多能看出是用于一般性的防疫。一个内行，在另一个内行面前装这样的糊涂，简直是急于表明自己是个专业

白痴。”
“所以…？”忆沙等着阳的结论。
“我才会相信子轩确实是出事了，需要这个东西。”
“你刚才说子轩感染的病毒很厉害，转身又说你的东西是用于一般性防疫，她怎么会要这样根本驴唇不对马

嘴的东西呢？”忆沙依然不解。
“其实……”阳叹了口气，“这是国家生物安全实验室要的防护疫苗。我们虽说是负责测试，但我们也不是

很清楚到底是防几级的东西。”
“？！”这句话的震撼力显然超出了忆沙预料，“那就是说……也许真是……”
阳苦笑着低下了头。
“可是……你怎么能给她呢？这是不允许的啊。”忆沙觉得这里面问题重重.
“所以，我会来这里啊。”阳端起咖啡，一饮而尽。

正在此时，裴月黎走了过来。
“两位，不好意思，我们要打烊了。”小月一笑。
“怎么快就下逐客令了？”忆沙看着突如其来的小月，“我们怎么也算是半个老板吧？这么狠心？”
“忆沙姐姐，现在已经是1点半了，比我们平时的打烊时间晚了6个小时，比我们最近的‘嘉年华’时间也晚

了1个半小时了啊。”小月依然在笑，“忆沙姐姐，阳哥哥，你们不会让我难做吧？”
忆沙转过去看了阳一眼，转过头对小月一笑：“好好好。我们怎么会让我们可爱的小月姐姐难做呢？我们这

就走。多少银子？”
“按例，三折。您一共给40就行。”
正在忆沙取钱包的时候，阳已经把钱递了过去。
“哎，不要说话！”阳制止了瞪着他的丘忆沙，“下次369的鸭子，你的。”
“讹我？”忆沙瞥了阳一眼。
“你也得认。”阳一笑，站起身，“走了。”
“欢迎下次光临！”小月高声说着。
“下次你再敢跳过我收银子，看我还光不光临！”忆沙站起来，瞪着一旁的小月。
小月一吐舌头。
小月一路送阳和忆沙到店门口，看阳和忆沙出了店门，她一笑：“忆沙姐姐，阳哥哥，慢走啊！还有，替我

向辛凝姐姐问声好！”
“好！”阳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小月一转身回去咖啡厅了。
“要送你么？”阳走到路边车旁边，转过头看着一旁的丘忆沙。
“不了。”忆沙笑笑，“你忘了？我家就在附近。”
“嗯。路上小心。”
“放心吧。你也小心。”忆沙正要转身，忽然停住了。
“阳……”
“怎么了？”刚拉开车门的阳也停下了。
“哦，没什么。开车要小心一点。”
“放心。”阳钻进车里，“我先走了。”
“嗯。再见。”
阳向忆沙摆摆手，绝尘而去。
丘忆沙独自站在街边。很久。

我知道，他会给她。
这算是秘密么？
原来，那个人是子轩的姐姐……
真的是太像了……
连说话的声音……都一样……
当阳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又该怎么做？
还有，辛凝又算什么呢？;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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